第一篇:
你听说过每个床头都有一个床头婆婆吗?对于生活在一个被各式各样的高科技产品包围的城市人来说,不要说床头婆婆,
你问他什么是土地公,他都未必知道。
即使是那些在香火蜡烛熏陶下长大的农村人,也很少听说过,更不用说祭祀床头婆婆。据说只有广东一部分偏远地区,才
保存着祭祀床头婆婆这一古老习俗。也只有这一地区的人,才知道床头婆婆。
在这类人中,包括我。不过我不是广东偏远地区的人,但我的奶奶是。我很小的时候,由于父母工作繁忙,因此他们将我
送到住在偏远农村的奶奶家,由奶奶抚养。就因为我住在奶奶家,所以我不仅知道有床头婆婆这么一个神灵,我还被床头婆婆
救过一次,使我避免被婴灵夺去自己的肉身。
那是我十岁的时候。有一天,我从外面玩耍回来,见到奶奶跪在我的床前,口中念念有词,而我的床上则摆着很多祭祀用
品。我很好奇,走到奶奶旁边说:“奶奶,您在拜什么呀?”
奶奶叽里咕噜念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词语后,才对我说道:“我在拜床头婆婆。”“床头婆婆?那是什么神灵?”我说。
“床头婆婆是保护像你这样年轻小的小孩的神灵。她依附在你的床头里,可以保佑你聪明伶俐,快高长大,百鬼不侵。”奶奶
认真地对我说。
“是吗?那我也拜拜。”说着我学着奶奶的样子,跪在床头上,口里胡言乱语起来。奶奶见到我如此认真的样子,笑了:
“真是个乖孩子。”
我拜了没多久,就听见邻居家的大明在屋外面喊道:“小李,快出来玩啊!”小孩就是小孩,一听见玩伴喊你出去玩,就
顾不得拜什么床头婆婆了。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就跑了出去,一见到大明便说:“我们去哪里玩?”
大明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今天我们去探险,不知你有没有胆量参加?”我说:“是什么样的探险?”大明说:“前几天
我发现我们班上的一个女老师将一个死去的婴儿偷偷地埋在学校的后山里。我打算去她埋葬的地方探险。”
我说:“那地方不就是埋了一个死去的婴儿吗?有什么值得探险?”大明说:“这你就不懂了。我听村里的老人说,死去
的婴儿具有很大的怨气,其灵魂随时会变成可怕的婴灵。我想去探险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
“啊?去看鬼魂?”我吃惊地说,“你不怕鬼魂吗?我听奶奶说,鬼魂的样子很恐怖的,而且它们喜欢吓死人。”大明说
:“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有趣。怎么样?敢不敢去?我看你是不敢,你这个胆小鬼!”被大明这么一激,我当然不服气了:“
去就去!谁怕谁就是小狗!”“好!一言为定,今晚九点钟出发。”
想到今晚有可能见到鬼魂,我心里既兴奋又有些害怕。当然去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告诉奶奶的。我向奶奶撒了个谎,说今晚
去一个同学家里学习,奶奶没有任何怀疑就同意了。
到了晚上九点钟,我跟大明各自拿了一个手电筒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为了不让熟悉的大人发现,我们特地沿着小路走去
。学校的后山,除了农民承包的果园外,就是坟场,因此路很好走。我们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大明说的那个女老师埋葬婴儿
尸体的地方。
那是一个空旷的平地。地面异常干燥,寸草不生。我搞不懂那个女老师为什么要将婴儿尸体埋在这样的地方,别人不小心
看到的话很容易记住你埋东西埋在在什么地方,趁你不在时挖开来看你埋了什么东西,要是我的话肯定将它埋在树林或者草丛
里。
我们找到埋尸地点后,我就问大明道:“埋尸地点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大明说:“当然是要设法引出这个婴儿的灵
魂!”我说:“可我们不是法师,又没有带元宝冥币,怎样引它出来?”
大明说:“很简单,挖它的尸体出来,对它的尸体进行亵渎,它自然而然就因发火而走出来。”我说:“这样做会不会不
太好?搞不好它怨气冲天对我们进行报复,到时我们就遭殃了。”大明说:“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跑了不就得了。一个婴儿难道
能追得上我们?再说了,其实我不太相信婴灵这么一回事?”
我说:“我觉得还是不要做为妙。”大明看着我,一脸鄙夷地说:“怎么了?难道你怕了?你可是说过,谁怕谁是小狗!
”大明这么一说,我白天的那股劲儿重新涌了上来:“干就干!”说着挽起袖子徒手挖了起来,大明也跟着我一起挖。两个人
挖了一会儿,渐渐见到婴儿的血肉和骸骨,还有一股尸臭味。
就在我们挖得正起劲时,大明突然对我说道:“小李,你打我干什么?”大明的话让我莫名其妙:“我打你?我什么时候
打你?你没看见我的双手都在挖泥土吗?哪有另外一只手打你?”
大明看了看我的双手,又听到我说“哪有另外一只手打你?”仿佛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往后一望,当场吓得一屁股坐在
地上,双腿不停地打颤。
我被大明的奇怪反应吓倒了:“大明,你看见了什么?”大明结结巴巴地说:“我……看到了……”我顺着大明的目光望
去,不禁也吓呆了。距离我们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婴儿,正用恶毒的眼光看着我们。很明显,那是一个婴灵,
而且是埋在这里的婴儿的灵魂。
那婴灵看了我们一会,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们冲了过来。我和大明早已吓得跑不动了,只能就地一滚,滚在一旁。
那婴灵见我们躲开了它的攻击,生气地“嚎”的一声,其声音如同狼叫。接着它双手一伸,竟然可以伸得很长,它就用这双长
手想捉住我们。我和大明见状更加害怕。或许就是就是这种害怕激发了我们的潜能,我和大明爬起来撒腿就跑,跑的速度就像
离了弦的箭一样。那婴灵在后面紧追不舍,但是始终没有追上我们。
我们跑的目的地非常明确,就是朝着看守果园的农民家里跑去。我们相信只要有更多人的地方,那婴灵就不敢前来。我们
的猜测没有错,我们一到一户农民的家门前,那婴灵就远远地看着我们不敢上前。我们敲开农民的门,谎称自己迷路了,要求
在他们家暂住一晚。那家农民单纯得很,不问我们是哪家小孩就非常热诚地招待我们。我们这才躲过一劫。
我们在这户农民家待到天亮,才敢告辞回家。回到家少不了被奶奶一番盘问。因为我昨天跟奶奶说到同学家学习,所以面
对奶奶的盘问当然说昨天学得太晚被同学留在家里过夜,还好奶奶没有怀疑。大明就比较惨了,他昨晚出来之前跟父母说是上
厕所,结果一夜未归自然被父母识破了他的大话。等我见到他时他满身都是棍棒打的伤痕。
我跟大明说:“你说那只婴灵会不会找我们报仇?”大明说:“不用怕!你没看见昨晚我们住在那户农民家一个晚上它都
不敢上前吗?人多的地方它肯定害怕的。”大明的话让我放下心来。我于是痛痛快快地跟着他玩了一天。
可是大明错了,那婴灵之所以不敢进那户农民家,是因为那户农民家长期供奉着守护那座山的山神。那婴灵没有能力跟山
神对抗。这是那婴灵亲口告诉我的。就在当天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好好的,忽然觉得房间里的气温骤然下降,就像是
冬天时寒潮突袭一样。我被这寒气冻醒了,睁开眼睛一望,发现那婴灵就站在我的床尾。我吃了一惊:“你……你是怎么进来
的?”
那婴灵冷笑道:“我是鬼。你说我是怎样进来的?当然是穿墙过壁进来的。”我被婴灵的笑声吓得缩成一团:“我这里除
了我,还有我奶奶,隔壁还有大明一家,你不怕吗?”我的心里一直相信大明的话,因此这样说,试图吓唬它。
那婴灵大笑起来:“你以为我怕人吗?哈哈哈!要不是山上那户农民家里供奉着我对付不了的山神,我早就在山上动手了
,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我“啊”的叫了起来:“那你现在?”“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出生不到一天就被妈妈杀了,搞得我不能跟一个普通小
孩那样长大。现在我只想占你的身体玩几天,享受一下做人的滋味!”说着作势向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大叫道:“不要!”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床头上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说:“不准动手!”这是一个老妇人的
声音,我一度以为是奶奶过来救我。可是等我朝床头一望,才发现我错了。
床头上根本不是我的奶奶,而是一个陌生的老妇人。更离奇的是,她的身形起先若隐若现,后来才清晰起来,仿佛是凭空
出现一般。她穿着一件很古老的衣服,身形很矮,大约只有一米左右。
那婴灵见到这个老妇人,不屑一顾地说:“你是谁?凭什么拦我?”老妇人说:“我是专门看守这个小孩子的。”那婴灵
说:“我不管你是谁?赶快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老妇人摇摇头说:“我不能走,这是我看守的地方!”婴灵大吼道:“既然不肯走,那你受死吧!”说着双手一抖,变得
像我昨晚所见的那样长。婴灵挥舞着这双长手,企图将老妇人抓住。
老妇人不紧不慢,伸手拔了一根头发,轻轻一吹,那头发就变成无数支锋利的箭头,向着婴灵射去。那婴灵躲避不及,被
万箭穿心而死。老妇人收拾完婴灵后,对我微微而笑:“孩子,没事了,好好地睡一觉吧。”我连忙说:“谢谢你。请问老人
家您是谁?”“我是床头婆婆。”老妇人说完这句话后消失在床头里。
第二篇:
有一年小龙的一个朋友去香港旅游,因为刚生了娃不久,自己奶水又不够,特地报了一个旅行团,凑着人多去香港买奶粉
。别人逛街买金、买银、买表,她就一家家超市找各种阶段的奶粉,尽量保证能在保质期之内买到足够多的奶粉。
回来出机场的时候就和做贼一样,就怕海关出现把她给抓了。小龙回家和老妈聊起,老妈就给她讲了一个她小时候的故事
。当年小龙出生的时候她的堂哥已经三个多月了。
那时候都是几世同堂,不像现在一户人家只有三五口人。小龙出生以后小龙的妈妈奶水很足,但是堂哥一直是处于吃不饱
的状态。那时候每个小孩子都有国家供给的每天两瓶牛奶,就这样也不够喂饱堂哥的。于是小龙的妈妈就说,反正她奶水多,
多出来的也是浪费,不如堂哥也抱给她喂吧。
结果没有想到,堂哥喝过第一次以后,小龙就再也不喝妈妈的奶了。就这样饿了整整一天,不哭不闹,就是不喝,哪怕是
挤出来或者是给牛奶都不喝。一家人愁的知道应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小龙的奶奶发话了。
因为小龙的妈妈当时还在坐月子。坐月子是不下床的。小龙的奶奶就在边上的躺椅上铺上被子,让小龙的妈妈去躺椅上躺
着,然后从米缸里盛了两碗生米,在床头点了两柱香,又烧了黄纸,撒了点不知道什么水。
就这么折腾了就半个来小时的时候,就和小龙的妈妈说,好了。结果重新坐上床的时候,小龙就开始吃奶了。但是自此以
后堂哥也不肯吃小龙妈妈的奶了,就算是挤出来的也不行。
小龙的奶奶说,那是床头婆婆保佑。小孩子小时候只要拜过床头婆婆就会平平安安的长大。
第三篇:
长沙城里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杂戏班子,这个戏班子最拿手的工夫就是变戏法。戏法班子的头头叫蔡老人。蔡老人是一个天
赋好,又勤于研究的戏法高手,在附近一带几乎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
蔡老人表演戏法的时候有一套自己独到的方式和风格,虽然手上工夫精湛高超,但蔡老人最大的优势还在于,他会通过一
些幽默的言语和动作来和观众互动,从而分散转移观众的注意力。
所以入行几十年来,蔡老人变的戏法从来都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也没有哪个戏法演砸过。蔡老人也有一个天分很好,对戏
法有兴趣,也投入了大量时间在上面的徒弟,这位徒弟叫阿东。蔡老人对阿东给予了很高的期望,希望他可以将戏班子的香火
延续下去,甚至发扬光大,让戏班子的影响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而阿东也没有辜负蔡老人,他对蔡老人言听计从,为人还非常谦虚踏实,短短几年时间里,就成了这方圆百里内仅次于蔡
老人的高超戏法人。
蔡老人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手脚上不如年轻人麻利了,所以便有点想退居二线,将戏法班子交给阿东全权打理。而且,蔡
老人还想将自己的女儿芳芳许配给阿东,因为他觉得这年轻人有前途,值得托付。
不过,阿东毕竟是个年轻气盛的后生,在有些事情上,蔡老人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比如阿东虽然自己也钻研出了几个有难
度又刺激的好魔术,但却还没有达到万无一失的水准,好几次在重要的表演场合,阿东都有些小的失误,差一点点就让观众看
出破绽了。
蔡老人还想再带带这个孩子,好让他的翅膀变得更硬点,再说了,自己现在还没到七老八十的地步,很多魔术要完全把意
味表演出来,还真的非自己出马不可。
这一天又有一场重要的表演,因为观众是巡抚大人,表演场合是巡抚大人老父亲的七十大寿现场。这位巡抚大人是一个狂
热的戏法爱好者,而且他自己也懂得一些简单的戏法表演,所以一般的戏法肯定没法提起他的胃口,如果编排和表演太简单,
甚至会让巡抚大人看出破绽。
巡抚大人说,只要戏法好有新意,让在场的来宾都玩得开心了,多赏赐点银子不是问题,但如果又是那些老三套的颇玩意
儿,他可就要生气了,搞不好还要拿蔡老汉的项上人头是问。
对此,蔡老人也感觉到压力巨大。所以,蔡老人决定使出自己的绝招杀手锏,这个戏法非常惊险刺激,但却因为具有很大
的风险性,一旦操作上出现任何一点闪失,都可以出现不可挽回的后果: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这个戏法叫“砍头复活”,即当着所有观众的面,把自己的人头砍下,然后又在瞬间内让人头回到自己脖子上。在古时候
,没有高科技为基础的特殊技巧,要表演这种戏法是不容易的,蔡老人也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轻易表演过,虽然他在私下里排
练的时候,是非常顺利的,不过蔡老人是个谨慎的人,他只做有百分百把握的事情。
可是,今天蔡老人决定尝试一下,也让作为助手的阿东真正掌握好这个戏法的真谛,否则自己可就要带着这个戏法入土了
。尽管蔡老人一再安慰,但阿东还是显得紧张,他的脑门上全是汗珠。蔡老人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要担心,戏法都是假的,只
要我们把所有的步骤都滤清了,是不会出现问题的。阿东的情绪这才稍微安顿了下来,于是他擦了擦汗,跟着蔡老头走出了后
场。
看到蔡老头的助手们从后场搬出一些刀具,绳索和砍头用的道具,巡抚大人和他的宾客们都非常好奇,莫非这老头今天果
真要表演活砍人头的戏法?蔡老头一上台后,照旧说着一些幽默风趣的串词暖场,将大家都捧乐了后,蔡老头又说道,“各位
来宾,各位朋友,今天你们没有看错也没有猜错,我们要为大家带来的正是将人头砍下后又重新安上的刺激戏法,希望大家能
够喜欢我们的表演。”
台下人声鼎沸,这些个达官贵人们都聒噪着议论纷纷了起来,因为他们此前都没有在现实中见过真正的砍落人头表演,只
是听人传说过这个节目很精彩,还有人甚至说,这种表演早已经失传了,只有在遥远的古代才有人会玩。
当蔡老头和阿东做完前期准备,打算操刀落下的那一刹那,坐上的贵宾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见证奇迹的发生。
操刀的是蔡老头的徒弟阿东,而将头放在架子上的正是蔡老汉本人。“等等——”就在刀子即将落下的那一刹那,巡抚大人忽
然大叫一声,止住了蔡老头师徒。
“巡抚大人,不知道您还有何吩咐?”蔡老头师徒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连忙问道。“这戏法不会出人命吧?”巡抚大
人谨慎地问道,“虽然我是想寻点乐子,但若是真的闹出人命来,那可就不吉利了哦。”“巡抚大人,您就放心好了,”蔡老
头自信着说道,“不会出事的。”“哦哦哦,那就好,”巡抚大人长出了一口气,“那你们就继续吧!”
“好的,巡抚大人。”在说完这一句后,蔡老头又拉了徒弟阿东的衣服一把,“都说了别那么紧张,快点动手吧,还愣着
干什么?”“额,师父,我不紧张,”阿东手上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我们还是开始吧。”虽然看到了阿东还是有心理上的
波动,但蔡老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紧张和失误之间不一定存在必然联系,适当的紧张感是必要的,有时候太过松弛了反
而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在上台之前,阿东是强烈要求师父来砍自己的,但蔡老头却不答应,还对阿东说,“以后这个戏法迟早要由你来接
管,你若做那个被砍的人,注定得不到大的 锻炼,因为那个人只是个配角,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如果你能够在这种场合把戏法
表演成功了,那以后可就有出息了……”
“既然都说了不会有危险,那就快点吧,别磨磨蹭蹭了。”巡抚大人催促着说道。“好!”阿东在心里默念了一下,然后
举起大刀向蔡老头的脖子上砍了过去,随着蔡老汉“呱”地一声长叫,坐席上的看客们知道这个戏法真正好看的时候到了。蔡
老汉一直都是个很有表演天赋的戏法人,这一回也不例外,观众们都这么认为。
因为那一刀子下去后,蔡老汉的头就真的掉在地上了,而蔡老汉的表情也显得非常痛苦,那躯体上的双手还装模作样地挣
扎了几下。虽然地上流了大量的血,但观众们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些当做道具的红药水罢了,不是真正的人血。正在众人还等
带着看蔡老汉接下来如何将头又重新安上去的时候,奇迹却并没有出现。
蔡老汉刚才那脸上的表情和双手的挣扎,都不像是在装模作样,而像是真的很痛苦真的很难过。因为都快有半炷香的时间
过去了,蔡老汉的头依旧没有重新安装在他的脖子上,而且随着一阵微风吹来,那地上的血液腥味也显得很刺鼻,看来是真正
从蔡老汉身体上流淌出来的了。
这也直接就意味着,这个戏法表演失败了。失败的代价就是——蔡老汉死了。“怎,怎么搞的?刚才不是说了没危险吗?
现在怎么落得这么个下场?”巡抚大人显得又气又怕,在等待了良久后,确信蔡老汉真的活不下来了,他便站了起来训斥道。
“没,没事……”阿东在嘴唇在抽搐,然后立即吩咐戏班子的人手将蔡老汉的人头和身子收拾了干净,“巡抚大人,我们这次
表演出现了一点小问题,不过我师父并没死,我们把他带回去用特殊的方法治疗一下就没事了……”
“好,没事就好……”巡抚大人也没有再发火了,毕竟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我还说呢,一个变戏法的人怎么可能把自
己的命给搭上呢……”“不会的,不会的,我师父没事的……”阿东又赔笑着说道,“今天都怪我们自己不好,扫了巡抚大人
的雅兴,希望巡抚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好了,我没事,”巡抚大人挥挥手说道,“赶紧带你师父回去,找个好点的大夫,把他的伤给治疗好吧!“是,是,是
,我们这就回去……”阿东扬了扬手后,便带着班子里的人撤出了巡抚大人的府上。其实戏班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随着这次
表演的失败,师父蔡老汉已经不可能活过来了,阿东刚才在巡抚大人面前的话语,不过是随机应变的答复罢了,否则巡抚大人
一怒之下,很有可能就要砸了自家下班子的牌子。
蔡老汉的死,让他的太太和女儿芳芳都陷入到了无限的伤悲中,但他们对此也只能偷偷哭泣,给蔡老汉下葬时也是秘密进
行的,因为出现这样重大的失误,如果让外人知道后,是会给戏班子带来灭顶之灾的,以后谁也不会再愿意掏钱来看自己的表
演了。
而且长沙城里也不止自己一家表演戏法的班子,这事如果让同行们发现,是会被奚落的,甚至会被从此彻底排挤出这个舞
台的。蔡老汉死后,大家还对外宣称说,蔡老汉是带着另外一群弟子去京城一带表演了,一阵子是回不来了。现在,阿东成了
戏班子真正的顶梁柱和接班人,整个班子里的几十号人都要依仗他来生存了。
包括芳芳,现在也成了他合法的夫人,每天对他百依百顺惟命是从。一想到这里,阿东的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因为
这一切都是他早已预谋好的暗局。原来,那天在巡抚大人父亲生日宴会上的表演,并不是出现了什么大不了的失误,而是阿东
故意将道具偷换了,然后通过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式除掉了自己的师父。
阿东想要杀死师父蔡老汉的念头由来已久。首先,师父是长沙城里唯一一个戏法技巧超过自己的艺人,虽说他现在年纪大
了,但他却一直老而不死,手脚上并不比年轻人差多少,而且随着岁月的增长,蔡老汉 对人生的阅读能力也在不断增长,尽管
手头上比起往日稍有点退步,但他在串台词和即兴表演力这些方面的功力反而大大增强了。这一切都让阿东心生恨意。
其次,师父虽然承诺要把戏班子和女儿托付给自己,但他都这把年纪了,却似乎没有一点想要退休的意思,一直都霸占着
戏班子头头的位子,就算哪天他真的退了,但他的威信还在,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这整个戏班子的人就都会听他的
,而不会听自己的话。
所以,阿东决定必须除掉师父。仔细回忆了一遍那天在巡抚大人府上所做的事情,他感觉这一切都干非常完美非常漂亮。
本来这个戏法用的是一把专用的道具刀,那刀子并不锋利,头颅用的也是一个假头,只是那上面纹刻得跟蔡老汉本人一模一样
。如果表演成功的话,观众们之所以会 看见人头落地的样子,是戏法人用了一种特殊的镜子,再利用光线的遮挡效果,让台下
的人看不到表演者本人脖子上的头颅罢了。
而且阿东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演天赋也在与日俱增,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味,因为他在台上所表现出来的紧张感,
以及说话时候的结结巴巴,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而这一切师父本人都没有发现,戏班子里其他的成员也没有发现,巡抚大人
和他的贵宾们统统都没有发现。
在这次杀人过程,最让阿东得意的是,他还巧妙地利用了一个时间差,才将事情办得完美无缺的。阿东料定了在师父的人
头落地后,大家都会有一个张大嘴巴等待见证奇迹的过程,所以他就利用这个时间段,悄悄地把自己带来的真刀子藏起来,然
后又将道具刀取出仍在地上。
他又料定了巡抚大人一定会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那时候他再搪塞着解释一番,再急匆匆地嘱咐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把
现场收拾好走人,因为大家都不希望戏班子丢人现眼,所以在打扫现场的时候,每个人都不会太过认真去查看些什么。阿东觉
得以自己现在的能耐,他一样可以将戏班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并不会比师父差到哪里去。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预判。
在接管戏班子后的第一个年头里,阿东没有让戏班子丢脸,在和其他同行们的竞争过程中,他们仍旧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甚至这种优势还在不断扩大,整个长沙城都知道有个了不起的戏法人叫阿东,而且他的年龄还只有二十出头。
这一年中,阿东和芳芳结婚后还生了个大胖小子,人生,家庭和事业的巨大成功,让阿东感觉到非常知足。虽然在偶尔想
起师父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是有着那么一点点愧疚的,但他认为当初这种残忍是有必要的,否则自己怎么可能具有如今的辉
煌呢?
这份愧疚感,就用今后对芳芳好点来弥补吧!这一天是师父蔡老人离开后的一周年忌日。虽然对外宣称师父去了京城发展
,但在戏班子内部,还是要按照既定的习俗来举行祭祀活动的。只是这种祭祀活动必须得在暗地里秘密进行。
祭祀活动的现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感,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非常悲痛,阿东也不得不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因为他知道,师父虽然走了,但毕竟戏班子 里的每个人都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自己在他们中间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威信,也是因
为师父生前暗示过要将戏班子交给他打理的缘故。
所有的师弟师妹们都没有一个责怪阿东不小心误杀死师父的事情,因为师父本人也在登台前说过,这种表演是有危险的。
祭祀活动结束后已经是深夜了,阿东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所以便扶着墙面一个人回到了卧室里休息。妻子芳芳却抱着小孩到
了丈母娘房间玩耍,阿东有点口渴,想要芳芳为自己泡杯浓茶,但一连叫了好几遍,芳芳都没有听到。
就在阿东打算自己起床倒茶的时候,忽然,门外走进一道黑色的人影。从那身高和身材上判断,阿东觉得这道影子自己非
常熟悉。但他又不太敢肯定自己的判断,毕竟他现在身体不是很舒服,眼睛里也有点花花的,看东西有点模模糊糊也在所难免
。“东儿,你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啊——”那道人影忽然说道。“你认识我?”阿东感觉非常奇怪,然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却没怎么看清楚,因为他的眼睛确实有点晕乎。“东儿,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啊,”那道影子又说道,“我是你师父啊!”
“师父?”一听见这两个字,阿东的心都像是要蹿出来了。
但看着那道人影,确实跟师父的样貌外观是挺像的,而且声音也像。 师父不是被自己亲手杀死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阿东的脚下一阵发凉,像是调入了大冬天的冰窟里。“师,师父,都这么晚了,你,你怎么过来了啊?”虽然脑子里不太清醒
,大后年阿东还是战战兢兢地问道。
“师父想你了,所以才过来看看你啊,”师父说道,“再说了,我都已经是那边的人了,我不晚上过来,难道白天还过得
来吗?”“师,师父,你,你为什么不去看望师母和芳芳,首先就跑到我这里来了啊?”阿东还是无比地害怕,说话的时候,
都可以听见自己上下排牙齿相互碰撞发出的剧烈声响。“因为师父并不牵挂他们,”师父又这么瓮声瓮气地回答道,“师父唯
一牵挂放不下的人就是你啊,东儿。”“师父唯一牵挂的人是我?”阿东心里吓得砰砰乱跳,难道师父知道是自己害死了他,
而且还在记恨自己?
于是,阿东又结结巴巴地解释了起来,“师,师父,我,我没有杀你啊,那一次真的是,是,是失误,仅仅是失误……”
阿东忽然又发觉自己这样说并不好,这不等于是不打自招吗?不行,不行,师父那么聪明的人,一定可以看出自己现在是做贼
心虚,这样他岂不更要怀疑自己了?
“傻孩子,师父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师父又说道,“师父不是在上台前也说过嘛,这个戏法是有风险的,师父当然
是知道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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