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学长,我上高一,他上高叁。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我紧张的要命,他却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在图书馆裡,他一直在算物理题,我就在对面看小说,实际上是看他,看了整整叁个小时。在回家的路上,我在他的车后座上睡着了。很多年后,他告诉我,当我从车上跳下来,摸摸散乱的头髮,然后平静的说:我的发卡丢了。他就知道我表明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实际上坚强,倔强。在那一瞬间他有了要征服我的想法。
他每年放暑假,都和我弟弟一起训练院子裡的牧羊犭跳绳。他大学毕业了,牧羊犭也不会跳。分开两个月的时候收到他的短信:“偶然看到一位父亲前樑上载着小女孩,后架上坐着小男孩,在马路上边骑边教孩子们唱歌,我突然想到你。”那几年的夏天,他骑着车子,车后架是我,前樑上是弟弟,身边跟着牧羊犭,在城市的夕阳中穿梭着。
我考上北京的时候,他抱着我在长城上转圈,回来的时候,车胎爆了,从八达岭一直走,边走边唱歌,唱到嗓子都哑了,完全说不了话。
第一次混进清华的课堂上听课,我认真记笔记,他在底下玩。老师叫我回答问题,我吓了一跳,他碰碰我,把写满答案的纸递过来
后来,他读研叁,我开始工作。每天都忙到深夜,加班,应酬,彼此交流的时间少了,矛盾也多了。我本身就不爱说话,打电话开始了大段的空白,思念也日渐稀少。一年大家都使出全身的力气来维持感情。5年裡,我们没有吵过架,都以为可以一直到老,但是发现爱情好像消失了。在后海,他说:“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心裡舒服,但当很多事情放在一起,你不在是第一位了。倘若让我割捨你,我会很疼,因为你长在我的心裡。我们结婚吧!”我没同意,但却搬到了一起。
第六年,他开始读博,我的工作也转入正轨。把重心更多的放在家裡。洗衣,做饭,收拾屋子。我希望我的生活是散漫的,自由的。当我发现我彻底被琐碎的事情团团围住的时候,我开始哭泣,心情低落到极点,有了轻微的抑郁。12月份,我怀孕两个月,开始嗜睡,消瘦,呕吐。他知道很高兴,想结婚。因为,抑郁症,孩子要打掉,坦率的说我也不想过这种生活。我独自去医院,看着墙上贴着漂亮的宝宝,眼泪就止不住了。冰凉的手术刀,贴着皮肤一直凉到心裡,手术没打麻药,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他的毛巾也被我咬破了。医生说孩子有胎角,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有点可惜了。我回家后,他妈妈来了,要照顾我,他妈妈是个很好的女人,我一直都很喜欢她。我告诉他们孩子打了,他当着他妈妈面狠狠抽我一嘴巴,然后摔门就走。
他妈妈什么都没说,还给我蒸了鸡汤,照顾我一个月。
临走的时候,我们一起哭。他妈妈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当你是我儿媳妇的。
后来,还是和好了。他已经有了一万月薪的工作,他不希望我去工作,替我把工作辞了。
他想把我的灵魂变成他安全的城堡,他需要每天都为了照顾他而生活的女人。我的生活没有一点光彩,白天做家务,晚上面对他无休止的索要。我知道,孩子是他心中的刺。我们开始激烈的争吵。我学会抽烟,开始出去找工作,见往日的朋友。他每小时都往家裡打电话,我被锁在屋子裡。这是第7年,矛盾开始尖锐!他要结婚。我要分开。彼此开始仇恨,厌恶。最后,还是分开了。
整理东西的时候,他执意要走了他给我写的所有信,和我们的合影。我偷偷藏了一张在清华草坪上的照片和他写给我的第一封信,被他发现了。我求他让我拿走,他一把抢过去,照片撕坏了。两个人都哭了,开始回忆最初的爱情,为做过伤害对方的事道歉。
今天,他敬酒到我这的时候,他妈妈把新娘子叫走了。我对他说:“能最后抱你一下吗?”他愣住了。在他怀裡,我恍惚好像回到16岁,他还是那个在楼道裡紧紧抱我一下,再快步离开的英俊少年。他拿出粘好的照片说:“物归塬主。”然后转身离开,拿着酒杯,领着新娘到处敬酒。他妈妈说:“你喊我声妈吧。这是你第一次喊,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在他喧嚣和热闹的婚礼上,我独自在偏僻的角落泪流满面。
我16岁,在食堂第一次看见他,他在和别人打架。
我18岁,他就是整个世界,我以为可以永远在一起。
我20岁,在他的车后架上,走遍了北京城。
我22岁,爱情开始变得平淡,乏味。
我24岁,争吵,猜测,仇恨充斥着我们。
我们相恋7年,在如今已是长久了。只是因为爱情太灼热,烧伤了脆弱的心。两个曾经那么相爱的人,仍然没有在一起。
我想把那张照片扫到电脑裡,发现照片后面的两行字:一个是泛黄的,1998年,清华园我和老婆;一个是崭新的,祝你幸福。
我会一直记得这个霸道专断的男人。他有锐利的眼神和沈静的声音,微笑时带着羞涩的表情。
也祝你幸福,我曾经深爱过的人,我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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