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洁书说高涵宇有女朋友时，苏妍愣了。洁书和高涵宇在一个部门，她说他们两个是高中同学，她看过照片，两个人颜值很配。洁书说得兴高采烈，完全没有注意到苏妍略显僵硬的附和表情。那个晚上，苏妍没有跟高涵宇在微信上道晚安，这是近一个多月来她刚刚养成的习惯。半夜醒来，苏妍习惯地按亮手机看时间，又忍不住点进了微信，看到高涵宇发来的“晚安”，她迅速退出。苏妍失眠了。她想了很多，她发现自己对高涵宇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心动吗？苏妍承认了。她听到心里一直唱着：夕阳下我向你眺望，你带着流水的悲伤……不知为何，她悲喜交加。

 

一连几天不搭理高涵宇后，他不再发信息给苏妍，这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 “冷战”，更确切地说，只是苏妍一个人的冷战。高涵宇在朋友圈里说笑、晒图，苏妍不知第几遍地翻看着，心里感觉堵得慌。她终于拿起手机联系高涵宇：“明天一起吃饭吗？之前和你提过的樱花雪糕，要不明天一起去吃？”文字框里的“我发现我是不是喜欢你了”这句话苏妍删了又改，最后还是删了。好半天，高涵宇回复：“不去了，明天中午要和哥儿们出去吃饭呢。”没有询问或怒意，似乎苏妍这几天的冷淡对他毫无影响，苏妍暗暗苦笑。她没有再给高涵宇发信息，她不知道这是赌气还是失望。

 

他的她

 

雨季的到来，让苏妍变得更加沉郁。极少刷微博的她，现在一连刷几个小时，只在一个主页上。

 

三年里，高涵宇共发了214条微博，除了转发一些关于艺考信息和美术作品的，大多数都是他和朋友们的相互鼓励。一条评论：终于和她在一起了，得偿所愿恭喜恭喜！让苏妍难过地低下了头。

 

来来回回翻看了高涵宇几年来的所有动态，苏妍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他女朋友信息，只一句：“我在想你。”但没有@谁。

 

在高涵宇关注的200多人里，除却公众号，其中有98个男生，70个女生，几乎都是高涵宇的中学同学，她们没有人填写的学校是在H大。洁书说过，H大是高涵宇的女朋友所在的学校。

 

苏妍非常想找到这个女孩，哪怕是获得一点琐碎的信息都可以。这个她不知道姓名的女孩，如一根看不见的线，时刻拉扯着苏妍的心。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苏妍嘲笑自己的傻。又一次次地按耐不住，苏妍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没有目的的气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在哪个地方停下。

苏妍盯着屏幕的眼睛终于受不了了，闭上眼，酸涩过后眼泪漫了出来。“这讨厌的少女情怀。”此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不由自己控制。

 

纠结再三，苏妍决定向高涵宇表白。就在她不停地删改要发给高涵宇的信息时，接到了爷爷奶奶打来的电话。

 

这段时间，爷爷奶奶频频打长途电话询问母亲的情况，让苏妍心里隐隐地感觉家里出了事，她一问，爷爷奶奶就说没事，但是他们明明压低着声音，小心地试探着，想知道些什么，又想隐藏些什么。挂了电话，苏妍烦躁地把手机扔在了床上。

 

几天后，正在图书馆自习的苏妍，看到父亲发来微信消息：“我和你妈妈要是离婚，你怎么想？”苏妍呆呆地看着屏幕，眼泪慢慢地流下来。苏妍胡乱地收拾书本，她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走出图书馆后，苏妍给高涵宇发了短信：“家里出了事，我在老地方等你。”此时此刻，她疯狂地想见到高涵宇。

 

童年的伤痛浮现在脑海。父亲和母亲吵架过后摔门而去。“总是争吵还不如离婚算了。”这是长大后苏妍对父母说得最多的话，在她的朋友中，也有父母离异的。

 

高涵宇找到苏妍时，她蜷在椅子上，哭肿了眼睛。苏妍觉得自己并不漂亮。知道高涵宇有女朋友后，她努力地说服自己要放弃高涵宇。但此刻的脆弱，让苏妍希望他能抱抱她。高涵宇坐在一边，递来纸巾。苏妍接过纸巾，一边抽噎，一边努力止住泪水。她不喜欢在人前落泪。

 

高涵宇等她情绪稳定了，才问：“怎么了？”

 

风从他们肩头吹过，枝叶簌簌作响。已经是傍晚时分，黑下来的夜很容易让人恢复情绪。“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爸爸妈妈……”苏妍缓缓说起一直藏在心底的家事，父母的不和，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童年。高涵宇一言不发地坐着，听苏妍的故事。苏妍说完了，安静而沉默地坐着，他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揽入怀中。苏妍呆了几秒后想要挣脱，“别动。”高涵宇温和地说，抱得更紧了些。那晚，高涵宇说了很多话，苏妍后来完全想不起来，只记得他送自己回去时，宿舍门口那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他，光晕下显得格外温暖。

 

那天过后，两个人恢复了联系和互动。高涵宇从苏妍的回复里能猜出她的心情。当苏妍一字一句用上完整的标点符号而不是一连串的句号或省略号的时候，他知道苏妍心情不太好。当苏妍提到某个地方出了新的美食时，他就在回复里列出自己一周内有空的时间。这样的默契两个人心照不宣，苏妍没有忘记另一个女孩的存在，她并不想去破坏已有的东西。每次她提到那个女孩，高涵宇会巧妙地转移话题。

 

高涵宇生日那天，苏妍嚷嚷着两人要出去大吃一顿。超市里，两人走散。苏妍索性悄悄为高涵宇买了生日礼物，下楼藏在餐厅的储物柜里。再看手机时，屏幕上满满的都是高涵宇发来的信息。放好礼物后，苏妍匆匆地跑进商场，在电梯快要到尽头的时候，苏妍看到高涵宇站在那，笑意中带着些慌张。

 

打开储物柜看到礼物时，高涵宇笑得像一个孩子。在餐厅，苏妍一边为他切着蛋糕，一边唱起了生日歌。苏妍没有说，她知道高涵宇的女朋友前一天为他庆生，午饭后才离开。

 

也许，不说是一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