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是中国历史上的伟人,享誉世界的文化名人。最近,日本山川出版社出了一套介绍全世界从古至今100个伟人的丛书,柳宗元有幸列入其中,并由柳学专家户崎哲彦先生撰稿。唐代名人众多,李白、杜甫未选入,他们虽是杰出诗人,但无思想、哲学著作。韩愈虽然比较全面,但他的思想属正统儒学。而柳不仅是优秀的文学家,也是伟大的思想家,哲学著作也很有价值。他是儒学由唐代向宋代发展的承前启后者。通过文艺形式来塑造柳宗元的形象很有必要。同时,在创作上也存在较大的难度。骆正军先生的长篇历史小说《灞亭柳》,由湖南人民出版社于2013年6月出版,这是一个有益的尝试。
为什么不少作者以柳宗元为题材进行创作,成功者却不多?我认为,其一:柳除在长安参加轰轰烈烈的永贞革新,在柳州任刺史有德于民之外,永州十年,主要是读书、写作、游览、交往,以一介书生、一位贬官的形象占据历史舞台,生活中缺乏激烈的矛盾冲突,难以入戏。其二:柳的一生还有不少未解之谜。如他的婚姻家庭生活。再举两个例子。柳父名,一般说柳镇。但有学者指出:柳父五兄弟,名“纁”、“综”、“续”等,均为“系”旁,故柳父名也应为“系”旁,有人考证为“缜”,加上子厚为避讳不用“镇”字,柳父名“缜”是可信的。临终前,柳曾给刘禹锡、韩愈写信,嘱托编集及抚孤。刘比柳多活了二十多年,编辑了柳集,并将柳告(周六)抚养成人,后进士及第。不知为何未将柳的遗书公诸于世?信的内容至今不得而知。而刘临终前写的《子刘子自传》却编入文集。当然,从另一角度而言,这些未解之谜也为创作提供了想象的空间。
正军先生在从事柳学研究的基础上,创作了电视剧本《灞亭柳》,后将其改成长篇历史小说出版,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与精力。总体而言,这是目前以柳宗元为题材的写得较好的一部文学作品,著作中有不少闪光之处。同时,也存在一些值得探讨、商榷的问题。艺无止境,为了精益求精,使作品更加完美,能够成为传世之作,还需精雕细刻。
作品以柳宗元奉诏重返长安作为切入点,将参加永贞革新、贬谪永州十年的生活,通过回忆来展开,柳州生活以整块式呈现在读者面前。构思不错。在表现形式上,保留了电视剧的特点,多采用“闪回”这一蒙太奇手法,将现实与历史、今事与往事串联在一起,富有跳跃性,有利于克服平铺直叙的呆板,也为作品节约了篇幅。问题是运用太多,使人感到眼花缭乱,有些应接不暇。特别是影响了可读性。比较而言,柳州生活写得精彩纷呈,而永州十年稍嫌零散、平实。写柳州也有倒叙,如雷圹祈雨与黄溪求雨互相映衬,效果较好,在柳州大云寺前回想永州龙兴寺,也十分自然。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均以塑造血肉丰满的人物形象为主旨,这离不开曲折的情节,动人的细节。悬念设计十分重要。时空的转换,“蒙太奇”、意识流的运用,也应考虑读者的欣赏习惯、思维定势。
柳宗元所处的时代,正是唐王朝从盛转衰的中唐,“安史之乱”的浩劫使国家大伤元气、危机四伏。王叔文、柳宗元等一批有识之士,忧国忧民,想为振兴中唐干一番事业。永贞革新的壮举,矛头直指宦官弄权、朝廷积弊、藩镇割据,留下可歌可泣的壮丽诗篇。柳宗元因革新失败而遭贬,这是他一生的重要转折,是改变其命运的一次“偶遇”。故作品应该涉及“安史之乱”曾在柳及父辈心灵上留下的创伤,应对永贞革新有更惊心动魄的有声有色的描写。
作品根据史料加以虚构、细化,描写了众多历史人物,不乏生动感人之处。柳宗直、卢遵是陪伴子厚在永州、柳州度过漫长岁月的关系最密切的亲人,自然着墨较多。刘禹锡、韩愈是与柳一生交往的挚友,小说中有不少细腻亲切的叙说。值得一提的是重巽即巽上人,是柳初贬永州住龙兴寺时与之相识相交的一位高僧。有关史料对重巽的介绍比较简单,说他应湖南观察使柳公绰之召赴潭州(长沙)弘法,离开永州后就没有下文。小说将其行踪延伸到长安、柳州,与子厚长期相处,作为佛家的代表人物,对柳的影响较大,起到了陪衬作用。特别是第四十回,写子厚岳父杨凭为阻止皇上李纯再服金丹,抢过柳道长手中装有金丹的葫芦,将金丹全部吞服到肚里,然后投湖自尽。这一大胆的构思,为树立杨凭的正面形象,增添了不俗的一笔。
柳宗元的性格,总体而言属外向型。参加永贞革新,在朝廷超取显美,锋芒毕露。在社会生活方面,像其父一样,喜欢交友,倾诉心声。他敢于讲真话,敢怒敢言、敢说敢做。由于遭贬,受到残酷打击,性格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有时显得内敛,面对大自然的美景常常忧乐杂糅。生活环境的变化,迫使他首先考虑自保,防止政敌的落井下石,生存是东山再起的基础与根本。但他强大的内驱力,忧国忧民的焦虑,利安元元的抱负,又不得不发声,故外向、内敛交织,成为一种复合体。以《江雪》为例,寒江独钓的渔翁,不惧冰雪严寒,是外向型的,而内心炽烈,渴望援引,是内敛型的。自称“罪臣”是涂抹一层保护色,为了“复起为人”,有时低声下气乞求朝中官僚及亲友,不得不说一些违心的话,是压抑怒火,以磨平棱角。对柳宗元性格的刻画,应该是立体多面的。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作品在以表述为主的基础上,可以增加一些环境描写、心理活动刻画。对永州的民俗描写游刃有余,而长安略显生疏。高明的作家是十分重视环境描写的,可以起到渲染、烘托的作用,为作品增添诗情画意。“燃烧的寂寞”——柳宗元的心理活动是非常丰富的,有的作品就是“一篇心理自传”。心理活动的刻画对人物内心情感的揭示是不可忽视的,这对塑造柳宗元尤为重要。他为国为民遭贬十四年,历经坎坷,在逆境中拼搏,其心灵的凸陷与补偿、内驱力的产生均大有文章可做。历史小说涉及一些古文,诗词应保持原貌,对话可译成现代口语。
从爱情、婚姻及家庭生活来看,在柳宗元身上还存在一些未解之谜。小说着力刻画了柳的“影子夫人”秦茹萍,认为她是和娘的生母,随子厚从长安来到永州,并生下殷贤、殷芝两个女儿。她是子厚原配杨凭之女兰芝的陪嫁丫头,在长安时就照顾侍候兰芝,后遵嘱照顾子厚,并产生感情,伴随柳度过一生。作品将周六即柳告虚构为子厚外甥女崔媛之子,由重巽建议子厚收为己子。柳采纳了这一主张。周七则为柳的遗腹子,由茹萍亲生。小说还穿插了柳宗元在永州与歌妓邹雪梅的爱情故事,写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雪梅后为子厚返京的前途四处活动,在长安受蒙骗丧生,可谓有情有义。这样描写柳宗元的爱情生活,有利于从正面塑造他的完美形象,不失为一种选择。但作为历史小说,离历史的真实究竟有多大的距离?值得研究;子厚的爱情、婚姻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值得探讨。
柳宗元是杰出的思想家,能够超越时代、超越前人,能够高屋建瓴,提出不少真知灼见,至今光焰万丈。但是,在生活上他却不能脱离当时的社会环境,特别是在爱情与婚姻问题上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对于“纳妾”一事不必为尊者讳。唐代经济发展,文化繁荣,性生活相当开放。但在婚姻问题上要求严格。法律禁止良民与贱民通婚,良民中士族(贵族)与庶族(平民)也难联姻。柳虽遭贬,但终究还是六品官吏,受封建等级的制约,续娶要考虑门当户对。唐朝风行蓄妓纳妾的世俗。史载唐太宗之初宫女三千,至唐玄宗时有“先帝侍女八千人”、“后宫佳丽三千人”之说。玄宗时长安内外共有在册教坊妓11409人。北宋张瑞义《贵耳集》说“唐人尚文好狎”。官妓隶属于各级官府,又称“官使妇人”、“官使女子”等,至中唐时已普及到州、府、郡乃至县级衙门。朝廷还对官员蓄养家妓规模做过规定。中宗曾令:“三品已上,听有女乐一部;五品以上,女乐不过三人。”唐玄宗则下诏:“五品已上正员清官,诸道节度使及太守等。并听当家蓄丝竹,以展欢娱。”官僚贵族们还普遍蓄养家妓。柳宗元的岳父杨凭,为人重交往,性尚简傲,又喜奢侈,做京兆尹时,筑宅于永宁里,幽蓄妓妾。韩愈晚年也蓄妓妾享乐。刘禹锡有《怀妓四首》,白居易有“黄金不惜买蛾眉,拣得如花三四枝”的诗句,都是这一世风的真是写照。元和十年(815)七月二十四日,柳在《祭弟宗直文》中提到:“吾又未有男子,尔曹则虽有如无。”意思是:我又没有儿子,你虽然有,却也像没有一样。又说:“知在永州,私有孕妇,吾专优恤,以俟其期。”我知道你在永州还有一个怀孕的小妾,我会专门好好对待她。宗直在永州生的是一个男孩,后代居住在零陵阳河柳家村。从宗直身上可以看到子厚的影子。元和五年(810),他的女儿和娘因病去世。柳很悲伤,写了《下殇女子墓砖记》:“下殇女子生长安善和里,其始名和娘。”“元和五年四月三日死永州,凡十岁。其母微也,故为父子晚。”这说明和娘生于长安柳宅,其母地位卑微,故子厚拘泥于礼法,未敢公认与和娘的父女关系。直至女儿在永州病逝才承认父女关系。这也说明和娘之母未随柳至永,若来永,两人的同居关系将继续存在,变成事实婚姻,就不存在“为父子晚”的问题,也不可能10年之内再无生育。另一方面,柳文中涉及家僮、马夫、侄女等,不可能对和娘之母只字不提。
柳宗元从庙堂之上到江湖之远,一生坎坷,饱受磨难。在爱情问题上也经历了喜悦、悲痛、苦闷与追求,对爱情生活始终有着美好的愿望。如《戏题阶前芍药》诗就抒发了“愿致《溱洧》赠,悠悠南国人”的思念。在困境中,能从实际出发,为传宗接代而寻找配偶。在《与李翰林建书》中表白:即便让我去耕田种麻,娶老农夫的女儿为妻,生养儿女、养育孙子,靠他们来干体力活;而我则经常地写诗作文,用以歌咏太平盛世。这似乎有着陶渊明的影子。
柳宗元十三岁时与杨氏订婚,二十四岁时完婚。结婚不到三年,杨“孕而不育”流产,后因病去世,年仅二十三岁。柳哀伤悲痛,为夫人写了墓志,称赞她温柔和顺、德行美好,端庄聪明、贤惠和睦,生而知孝顺友爱之根本。并表示死后一定要与夫人合葬。参加永贞革新失败后,三十三岁的柳宗元贬谪到永州,为员外司马,住城南龙兴寺。他经常去东山浏览,写了《戏题石门长老东轩》诗:“石门长老身如梦,旃檀成林手所种。坐来念念非昔人,万遍莲花为谁用?如今七十自忘机,贪爱都忘筋力微。莫向东轩春野望,花开日出雉皆飞。”“石门”指华严岩的“石门精舍”。《明一统志·永州志》:“华严岩在县南三里,唐为石门精舍,踞法华寺南隅崖下。”雉,野鸡。“雉皆飞”用典。古乐府有《雉朝飞》曲,相传是战国初齐宣王时处士犊牧子所作。据吴兢《乐府古题要解》,他“年七十无妻,出采薪于野,见雉雄雌相随而飞,意动心悲,乃仰天而叹曰:‘圣王在上,恩及草木鸟兽,而我独不获!’因援琴而歌以自伤。”结尾意谓:你老和尚虽是《莲花经》诵念万遍的得道高僧,但千万不要站在东轩眺望春光烂漫的原野,那儿旭日花开,色彩斑斓的野鸡雄雌相逐嬉戏,你能抗拒那犊牧子七十无妻的本能烦恼吗?诗称“戏题”,似乎是与年过七十的石门长老开玩笑,实质上折射出正当旺年的诗人“那潜伏深处的性意识”,暗藏夫子自道的意念。这应是元和四年(809)的作品,因为柳母于元和元年五月十五日在龙兴寺病逝,须守丧三年。柳经历了压抑苦闷、惶恐不安的贬永初期,逐渐静下心来,读书写作,游玩散心。蒋凡教授认为,该篇“借诗遣怀,满纸风趣的诙谐调侃中,不仅暗伏着对异性之爱的合理向往,而且表达了自己不屈服于环境重压的热爱生命之追求,苦中作乐,其诗所‘戏’,真谛在此。”(《柳集与性意识的文学表现》)这是比较中肯的。对爱情的渴望,柳还有不少直接的表白。如《寄许京兆孟容书》说:“茕茕孤立,未有子息。荒陬中少士人女子,无与为婚,世亦不肯与罪大者亲昵,以是嗣续之重,不绝如缕。”《与杨京兆凭书》亦说:“身世孑然,无可以为家,虽甚崇宠之,孰与为荣?独恨不幸获托姻好,而早凋落,寡居十余年。尝有一男子,然无一日之命,至今无以托嗣续,恨痛常在心目。”并引用孟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话,担心没有后代无以延续家族的香火。希望得到大赦,回归故乡,成立家室,生养儿子,以续家族世系,以完成作为人子的职责。诸如此类的话还说了不少,均比较实在,发自肺腑。透露的信息有三点:一是诉说处境的艰难,希望引起同情以改善环境;二是盼望重返长安;三是寻找配偶,生儿育女。这是从庙堂到江湖的转变,是落魄之人内心发出的强烈呼唤,体现了一种接地气的平民意识。
元和五年(810)搬迁愚溪之畔后,柳对爱情的渴望更加强烈。他写了《戏题阶前芍药》诗:“凡卉与时谢,妍华丽兹晨。欹红醉浓露。窈窕留馀春。孤赏白日暮,暄风动摇频。夜窗蔼芳气,幽卧知相亲。愿致《溱洧》赠,悠悠南国人。”这是一首咏物诗,以芍药为歌咏对象,与之对话的是一位孤赏者的形象。芍药系多年生草本植物,羽状复叶,小叶卵形或披针形,花大而美丽,有紫红、粉红、白等颜色,供观赏。根可入药。鉴于牡丹与芍药有许多相似之处,故李时珍在《本草纲目草部》中又将牡丹释名木芍药。蒋青海主编《养花要领500答》说:“芍药又名梦尾春、没骨花、殿春,属毛茛科多年生宿根草木花卉,……五月上、中旬开花。”诗经《郑风·溱洧》结句:“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这是爱情诗,描写三月上已节时青年男女在溱水、洧水之间踏青游春、谈情说爱之情形,互赠“芍药”为信物。据马瑞辰《通释》(《毛诗传笺通释》,[清]马瑞辰撰,中华书局1989年版。)考证,诗中的“芍药”实为蘼芜之类的一种香草。虽然此芍药非彼芍药,但传达的爱情信息是相似的。《戏题阶前芍药》也用了一个“戏”字,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发出心语:芍药是名花,见名花而思美人,在充分渲染了名花的娇艳与郁香之后,最后以“愿致《溱洧》赠,悠悠南国人”结尾,透露给续者的是心灵之语,愿以名花赠与佳人,那位佳人就是心中的玫瑰——红颜知己。
元和六年,柳在《送从弟谋归江陵序》中描绘了自己的田园生活:“吾不智,触罪摈越、楚间六年,筑室茨草,为圃乎湘之西,穿池可以渔,种黍可以酒,甘终为永州民。”这说明生活已经稳定,做了安家乐业过陶渊明式生活的打算。根据记载,柳宗元于元和十四年(819)十月五日因病去世,年仅47岁。长子周六,年四岁;次子周七是遗腹子;大女儿殷贤不到十岁;小女儿比周六略大。由此推断,殷贤约于元和六、七年生于永州,而柳于元和五、六年已与女子共同生活。这位女子是谁?根据《马室女雷五葬志》,雷五“姨母为妓于余”,与柳同居的是马雷五的姨母。难以理解的是“妓”,据《说文》“妓,妇人小物也。”朱丰芑云:疑物为巧字之误,或曰弱之误。故可理解为巧弱的女子。还有歌妓、舞妓、声妓、艺妓等称谓。章士钊先生认为“子厚蓄妓于家,其所妓者,殆妾也”(《柳文指要》)。这位“妓”,实际上是他娶的小老婆。这也有一定的道理。由于属“非士人女”,柳与她的结合并非门当户对,严格来说,有违大唐法律,故不能正娶为妻,也未能详细介绍她的信息。这成为柳学研究的一道难题。
元和十四年(819)十月五日,柳宗元在柳州英年早逝,因家贫全靠“观察使裴行立为营护其丧及妻子还于京师”(《旧唐书·柳宗元传》)。舅弟卢遵,“既往葬子厚,又将经纪其家。庶几有始终者。”(《柳子厚墓志铭》)柳临终前,曾给刘禹钖、韩愈写过托孤遗书,但一直未公诸于世,可能是柳考虑后代的安危,谨慎所至。目前,比较清楚的是,柳的妻子及儿女是先到长安的,由卢遵操办家事,四个小孩后分别由刘禹锡、韩愈等人抚养。长子周六,即柳告,由刘禹锡抚养成人,咸通四年(863)与韩愈孙韩绾等二十五人进士及第,柳告第三。柳告曾任仓部员外郞,为光宗耀祖写下精彩一笔。柳夫人的下落不得而知。现江浙一带有不少柳告的后裔。
爱情生活仅是柳宗元一生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并非全部。运用文学手段反映柳宗元的曲折人生和传奇故事,这是一项很有意义的工作,也是文史学者的崇高使命与职责。如何塑造柳宗元这一个血肉丰满、栩栩如生的历史伟人,使之又符合历史的真实,这需要作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愿正军再接再厉,笔底生花,让柳宗元的人格魅力与作品的艺术魅力交相辉映,深深地感染读者,又使读者对中唐的社会、历史有较为深刻的认识、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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