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吴文藻(1901-1985),江苏江阴人。中国著名社会学家、人类学家、民族学家。
在民国的诸多才女中,冰心不是最有才的,更不是最漂亮的。但冰心有一点,可以将这个时代的所有女子都比下去。那就是她的一生最是幸福,没有大起大落,有的只是岁月静好。
从少时到成年甚至老年,家庭生活无不和谐美满。更另人称羡的是她和吴文藻之间的感情,他们是自由恋爱,他们相濡以沫,他们风雨同舟,他们一起走了将近60年,他们还可以做到死同穴。
【阴差阳错初相识】
1923年8月17日,冰心离开自己至亲的父母和三个弟弟,只身登上了邮轮“约克逊”号,前往美国留学。从未离开过家的冰心,回望渐行渐远的祖国,对家的眷恋所引发的离愁却越来越浓。所幸,在寂寞的旅程中,冰心得到了许地山的照顾和呵护,而且还因为他的“阴差阳错”,成就了与吴文藻的美好姻缘。
上邮轮的第二天,冰心突然想起一件同学吴搂梅所托之事来。“她写信让我在这次船上找她的弟弟、清华学生——吴卓。我到船上的第二天,就请我的同学许地山去找吴卓,结果他把吴文藻带来了。问起名字才知道找错了人!那时我们几个燕大的同学正在丢沙袋的游戏,就也请他加入。以后就倚在船栏上看海闲谈。我问他到美国想学什么?他说想学社会学。他也问我,我说我自然想学文学,想选修一些英国十九世纪诗人的功课。”
在交谈的过程中,吴文藻问冰心,有没有读过评论拜伦和雪莱的书,冰心回答没有,吴文藻就直率地说:“你学文学的,这些书你都没看。这次到美国,你要多读一些书,否则算是白来了!”
当时,冰心的诗集《繁星》和小说集《超人》已很流行,是个颇有名气的青年女作家。船上的许多人(仅清华学校就有100多人)都只是向她献殷勤,说些“久仰”之类的恭维话,她在文坛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唯独吴文藻说话这样不客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和难堪。然而,冰心本是一位性格爽朗而又渴求新知的女性,吴文藻与她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坦率地进言,虽然使她的心受到巨烈的刺激,但静静思考后,她真有几分佩服吴文藻,她便在心底悚然地把吴文藻认作自己的第一个诤友、畏友!
【书信互通情愫生】
1923年9月1日,冰心等留学生抵达美国西雅图,好友之间相互留下通信地址后,就各奔东西。吴文藻接受同学潘光旦的推荐,去了达特默思学院学社会学,冰心则遵从燕大英语老师鲍贵思的安排,到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研究院进修。
冰心到校后,接到了许多同船朋友热情的信函,唯独吴文藻就写了个简单的明信片。冰心觉得挺有意思,便给他回了一封信。
从江阴夏港走出来的吴文藻,是抱着为改造中国社会之理想前往美国求学的。他一到达特默思学院,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冰心出于礼节的亲笔回信,虽给他带来了一些浪漫的幻梦,但也仅此而已,赴美的求学使命感使他不敢倦怠,他发奋的读书,并以自己对文学的感悟,给冰心购买她需要的书。
他买来后,总是先睹为快,并在自己认为重要的地方用红笔划出来,而这些用红笔标出来的基本上都是爱情的句子,所以吴文藻实际上是通过寄书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对冰心别样的爱。一来二往,吴文藻以他自己的独特方式和本真色彩,赢得了冰心的好感。于是,两个出身不同、经历相左、性格迥异的年轻人,在异国他乡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多,逐渐产生了心灵的共鸣。
双方虽互生情愫,但都没有捅破。冰心是因为女孩子的羞涩,而吴文藻则担心清贫的自己给不了对方幸福。
【念念不忘情更浓】
到美国不久,冰心患病住进疗养院。然而新病未愈,旧病复发,昔日的肺支气管扩张又发作了。医生要求她必须休养半年,冰心不得不住进了沙穰疗养院。生病本来情绪就不好,又要在疗养院待半年,所以,当医生告诉她时,她一时难以接受,“几乎神经错乱”。幸好,威校的老师和中、美同学得知她生病后,都来探望她,她焦虑的心稍感欣慰。特别是吴文藻的来访,更是令她感动。
冰心生病时,吴文藻并不知道。1923年圣诞节及年假时,他到纽约去度假,途经波士顿与清华同学聚会,才从同学口中得知冰心吐血住院的消息。随即,他与顾一樵等几位朋友专程到疗养院看望冰心。吴文藻安慰她:“你要听从医生的安排,好好地休养,身体好了,加把劲,功课是赶得上来的。”这温暖的话语,犹如一阵春风,吹暖了冰心的心。此时的冰心,对吴文藻的印象,已不仅仅是憨厚与特别,还有细心与体贴。
半年的疗养,冰心虽尝到了身体虚弱的不便、寒冷刺骨的艰辛,但无拘束的自由活动与读书,在病中沐浴到人间的“爱与同情”,却使她铭心刻骨,久久难忘。
1925年,梁实秋等人决定在波士顿公演一部中国戏剧《琵琶记》,并邀请冰心出演一个角色,冰心很是欢喜,特别想和吴文藻分享,于是寄了张票给他。
此时,冰心与吴文藻已有一年多未曾谋面,随着书信往来日益增多,吴文藻的憨厚、细心与整洁,连同他对自己专业的执著,渐渐地溢满在冰心的大脑中,时不时地涌出一种思念与谋面的渴望。出于矜持,冰心自然不会主动言明,更不会前往达特默思去看他。而在吴文藻心中那很想与之走近的琴弦,业已拨动,冰心的高雅与文静,尤其是对自己态度的“异样”,时时撞击他青春的心。
可有自知之明的吴文藻心如明镜,冰心的名气和自己的清贫,使他望之却步。如今接到冰心的邀请信和入场券,很是犹豫,思来想去,他还是回信冰心,说自己学业太忙,不能前来捧场,为此抱歉!
可业已拨动的爱的琴弦,在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奏响了启程前往的弦音。第二天,当冰心失落地回到她在美国的家时,前来看望她的男同学中出现了吴文藻的身影。说不来还是来了,说到底是不忍伤她的心,冰心的惊喜无言以喻。
【心有灵犀定终身】
1925年夏,冰心与吴文藻同在绮色佳城的康耐尔大学补习法语。绮色佳依山傍水,瀑布与山泉在松林间时隐时现,幽深至极,是求学的世外桃源。冰心在如此美丽的地方与吴文藻邂逅,结伴求学,其快乐的心境溢于言表。在这如诗如画的人间仙境中,他们每当求学之余便结伴在林中散步,在曲径通幽处拍照留影。此时,他们已通信两年,彼此的感情已非常深厚。如今朝夕相处,已到了难舍难分的程度。
终有一天,吴文藻经过慎重考虑,在湖上划船时向冰心表白了他想与她结为百年之好的意愿。或许是出于矜持,抑或有意考验吴文藻,冰心并没有及时答复他。第二天,她才告诉吴文藻,她本人没有意见,但最终的决定权取决于她的父母。其实冰心知道只要自己愿意,父母是不会反对的。
恋爱中的时间转瞬即逝,冰心与吴文藻暑假补习在不经意间结束了。虽然他们各自又回到了自己的学校就读,但业以滋生的爱情之树却与日俱增。秋天,吴先生寄给冰心一盒很讲究的信纸,上面印有冰心姓名的缩写英文字母。吴先生自己则几乎天天写信,星期日就寄快递,因为当时美国邮局星期日是不发平信的。
1926年夏,冰心从威校获得硕士学位,拒绝了许地山为她联系好上英国牛津大学继续深造的好意,应司徒雷登校长的邀请回母校燕大任教。吴文藻则决定留下来攻读博士学位。冰心离美回国前,吴文藻尊重她的意愿,给她父母写了一封长信,并附了一张相片,叫冰心带回给她父母。他希望通过这封情真意切的信说服冰心父母,同意将冰心许配给他。
于是,吴文藻提笔写了一封有趣的求婚书,称“谢先生、谢太太启”。信中先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论述爱的哲学意义,稍露对冰心的爱慕之意。接着笔锋一转,就大谈婚姻与家庭的社会学意义,总结和下定义若干,洋洋洒洒,俨然学术论文一篇,一副书呆子气。就是这么一封乏味的求婚书,居然打动了未来岳父、岳母,他们一致认为此男人傻的可爱,靠谱!
1926年夏,冰心获文学硕士学位回国到燕京大学任教。1928年,吴文藻获社会学博士学位回国受聘于燕大、清华。1929年6月15日,二人于北大临湖轩举行了婚礼,来宾只有两校同事、同学,待客之物一共只花了34元。新婚之夜在北平西郊大觉寺一间空房里度过,临时洞房除自己带去两张帆布床外,只有一张三条腿的小桌。
事后冰心说:真正的婚姻并不在排场,而在心灵相通,其他都无所谓了。这一年,冰心29岁,吴文藻28岁。
【生活逸趣入诗篇】
冰心留美期间,曾给父母寄回两张照片。1930年冰心母亲去世后,吴先生便从岳丈那里要来那张大的,摆在自己书桌上。冰心问:“你真的是要每天看一眼呢,还只是一种摆设?”吴答:“当然是每天要看。”有一天吴先生上课去了,冰心将影星阮玲玉的照片换进相框里。过了几天,吴先生没有理会,冰心提醒他看看相框里的照片,他才有些尴尬地笑着将相框里的照片换了。
乔迁新居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春晨,冰心和婆母等人都在楼前赏花,老夫人让冰心将吴先生请来共赏。他站在丁香树前,大约心仍在书上,便应酬似地问冰心:“这是什么花?”冰心故意逗他说:“这是香丁。”吴先生心不在焉地点头道:“呵,香丁。”众人听了,都不禁哑然失笑。
还有一次,吴先生随冰心去城内看岳父,冰心让他上街为孩子买点心萨琪马。由于孩子平时不会说全名,一般只说“马”。吴先生到了点心铺,也只说买“马”。另外,冰心还让吴先生买一件双丝葛的夹袍面子送父亲,他到绸布店却说要买羽毛纱。幸亏那个店平日和谢家有往来,就打电话问冰心:“你要买一丈多羽毛纱做什么?”谢家人听后都大笑起来。冰心只好说:“他真是个傻姑爷。”冰心父亲笑道:“这傻姑爷可不是我替你挑的。”冰心只好认了。
吴先生家住呈贡县城内时,有一次请清华校长、西南联大校常务委员会主席梅贻琦等老清华到他家度周末。冰心就将这些故事写成一首宝塔诗,把“一腔怨气”发泄在清华身上。诗曰:
马
香丁
羽毛纱
样样都差傻姑爷到家
说起真是笑话
教育原来在清华
梅先生笑着在后面加了两句:
冰心女士眼力不佳 书呆子怎配得交际花
冰心只好承认是“作法自毙”。
【执手偕老亦同穴】
有了爱就有了一切。”这是冰心这位世纪老人的名言,也是她一生所坚持的信念,冰心和吴文藻婚后的生活从容且美满,他们在一起共同度过了50多年的光阴。即使曾经都住过牛棚,但对方存在就足以击倒一切的磨难。他们始终相亲相爱,相敬如宾。都是一样的不服老,不间断地从事着写作和学术研究,他们的晚年可谓丰富、和谐、充实、快乐。
1985年9月24日,吴文藻在北京逝世,享年84岁。
1999年2月28日,冰心逝世,享年99岁,死后两人骨灰合葬。骨灰盒上并行写着:
江阴吴文藻,长乐谢婉莹。生同眠,死同穴,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第二篇:
“有了爱就有了一切。”这是冰心的一句名言,也验证着她与吴文藻56年不离不弃、患难与共的情缘。
无限之中的偶遇
1923年8月17日,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从上海启程开往美国西岸西雅图的“约克逊号”邮轮,徐徐驶出了黄浦江。邮轮上的头等舱位都被中国留学生占满了,其中清华留美预备学校的有100多名,其余的为燕京大学的留学生。23岁的冰心此时正在其中。
冰心与吴文藻的患难情缘冰心到船上的第二天,就请同学许地山去找吴卓,结果他却把吴文藻带来了。问起名字才知道找错了人!如此两人得以认识。冰心问吴文藻到美国想学什么?他说想学社会学。吴文藻也问冰心,冰心回答想学文学,想选修一些英国19九世纪诗人的功课。吴文藻遂列举几本著名的英美评论家评论拜伦和雪莱的书,问冰心看过没有?得到冰心否定的回答后,吴文藻说:你如果不趁在国外的时间,多看一些课外的书,那么这次到美国就算是白来了!吴文藻坦率地进言,使冰心悚然地把他作为自己的第一个诤友、畏友!
冰心当时就深刻地记住了“吴文藻”这个名字。
品貌双全的冰心身边从不缺追求者,无论是在国内还是美国。在波士顿的威尔斯利大学,冰心收到很多的来信。惟独吴文藻没给她写信,他只礼貌性地写了张明信片给冰心,可是她却特别写了一封信给他。
接到冰心的第一封信,吴文藻有些意外。他当即给冰心买了几本文学书,然后寄到了波士顿,作为对冰心第一封信的回应。以书传情,冰心欣然接受了。
两个看似性格迥异的年轻人有了共同的心灵共鸣。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
当时,美国大学的研究生院规定,学生除了掌握本国的语言外,还必须掌握两门外语才能毕业,冰心选修了法语。1925年的夏天,在康奈尔大学暑假学校法语补习班上,冰心看见了同样在选修法语的吴文藻。四目相对,会心微笑。
这一次,他们俩再也不想错过了。吴文藻鼓起勇气向冰心求婚。思来想去一整晚,第二天,冰心坦诚跟吴文藻说:“我自己没有意见,但我不能最后决定,要得到父母的同意,才能最后定下来。”吴文藻对此表示理解。
冰心写下了她生平难得一见的爱情诗:躲开相思/披上裘儿/走出灯明人静的屋子/小径里明月相窥/枯枝/在雪地上/又纵横地写遍了相思。
1926年的7月,冰心顺利完成了在美国的学业,并接受了司徒雷登的邀请,决定回国,到燕京大学任教。吴文藻则决定在哥伦比亚大学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在冰心回国前,吴文藻特地赶到波士顿,交给冰心一封长信。这是吴文藻的正式求婚信,但却不是给冰心的,而是请冰心带回中国,呈报给冰心的父母,请求得到二老的应允。
两位开明的老人从这封质朴真诚的信中读到了真实的吴文藻,欣然同意了两人的婚事。1929年6月15日,冰心与吴文藻在燕京大学的临湖轩举行了西式婚礼,主婚人是身着黑色长袍的校长司徒雷登。这一年,冰心29岁,吴文藻28岁。
今生今世在一起
1958年4月,吴文藻被错划为右派。善解人意的冰心始终在支撑着自己的丈夫,直到1959年12月,丈夫右派分子的帽子被摘掉。
1983年,他们搬进民族学院新建的高知楼新居,那是一段散漫的好时光,“终日隔桌相望,他写他的,我写我的,熟人和学生来了,也就坐在我们中间,说说笑笑,享尽了人间‘偕老’的乐趣。”
天有不测风云,1985年6月27日,吴文藻在最后一次因脑血栓住进北京医院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9月24日,吴文藻带着他对冰心的眷与恋在北京逝世,享年84岁,牵了手的手从此再也不能一起走。
1999年2月28日,独自孤独地多活了15年的冰心逝世,享年99岁,死后两人骨灰合葬,应了冰心“死同穴”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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