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吴起,战国时期军事名将,智慧卓越,计谋惊绝,狡黠乖张,曾以二千士卒智退十万大军;治军严明,善于用兵,能与士卒共甘苦,尝为士兵吸吮脓疮,被史上喻为佳话。其兵法与孙武并称为“孙吴兵法”,为喜欢智慧的人们编撰了不朽的艺术。
再者,吴起仪表堂堂,风流倜傥,满腹才学,然而他在历代女人眼中却是十恶不赦的混世魔王。这位将军到底怎么在美人关里惹了麻烦呢?且听我一一叙来。
贵人——妤
吴起,生于商贾之家,财富尽来,但自小受到士大夫轻贱,素与士大夫之族不容。受母命迎娶贵族女,妤。妤,乃河对岸丞相之女,善采桑,长织锦;显赫的家世,娇美的容颜,娴静的姿态,萌动了青年吴起对爱情的浅薄幻想。新婚燕尔,欢娱缠绵,如胶似漆,好不快活。
然而,痴迷功名的少年,听到士大夫的嘲弄,豁然明白身处不同阶层婚姻背后的不祥,激情在瞬间被现实冷却。吴起,要为功名去;妤,只得一纸休书。卫相国,妤之兄弟,低头俯身,好言相劝,愿续秦晋之好。然一门冷风割断所有柔情。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痴情如月追日般的妤,虽另嫁作他人妇,却将云一般的柔情牵挂吴起一生。妤与起如交会的流星,虽有交错,瞬间即逝。纵是梦里依然我侬我侬,到梦醒时分,却是路人甲乙。
想那多年后,吴起雄姿英发,战绩连连,沿途百姓中的妤相望旧人,涕泪涟涟,心酸与痴爱泪落多少夜。
待到吴起受尽折磨,处以车裂之时,痴心女身披白衣奔赴法场,捧起爱人的尸骨回归故里。少女的相思,动情的渴望,缠绵妤一生。
可怜,可怜!
贤妻——素
逃卫入鲁,吴起向母亲起誓“不为卿相,不复入卫”。求名师,拜明友,读《左氏》,攻兵法。三年后,入宰相公仪林门下。
这时,齐国相国之女,素,娉娉婷婷走进这位义气豪壮的少年。素,出身世家,聪慧明理,知书善琴,美丽诱人,如旱天的甘霖般浇灌着这位不得志的野心少年。爱情,让女子鞠躬尽瘁,生死相随。战场烽火连连,朝堂一日三变,素以水一般的柔情温存地规劝着心急如蚁的丈夫。“蛟龙也有困在沙滩的时候,只要惊雷滚动,便能拔云直上九霄。”素如是说。
惊雷霹空,齐军十万兵师压境,朝堂人心惶惶,将领吴起有心御敌,宿将老臣以齐国女为吴起妻严拒。一时,贤妻素成众矢之的,夫君封卿拜相的绊脚石。纵使夫敬妇爱,情如琴瑟,然兵家吴起选择功名,选择刀剑。杀妻求将,誓要飞腾。
刀剑染血,换得富贵,然一腔女儿情,化作春水。且不说素之美,素之贤,纵是平常人家女儿,一朝为妇,又岂有被杀之理?谁人不爱利,但为利杀妻者,更该杀!功名之馋,性情之暴,又岂是豺狼能比焉?
可恨,可恨!
美人——秋娘
战场上,军帐里,新人秋娘舒长袖展歌喉。秋娘有素一般的容颜,莺一般的歌喉,云一般的舞姿。她感伤于吴起将军,为他的气宇轩昂,为他的满腹经纶,为他的豪情万丈。有了吴起,血漫山野的战场她不怕,敌营战火她不怕。
爱,又一次成全了吴起。秋娘成了“美人计”中的棋子。她不愿把鲁国的成歌唱给敌军,不愿侍奉敌营的丑恶魔王,但是为将军的功业,她情愿任他驱使。
如怨如诉的歌声再一次成全吴起将军,金盔玉佩,深宅大院,功名闻天下,当为豪杰?!
秋娘,纤纤女儿,知人知世,不求苟安于富贵,不求闻达于诸侯,不愿瑶池台展女儿云态风姿,只盼归农田,求清泉之咧,享农家欢娱。回居山野,秋娘手执吴起孤儿,躬亲抚养。
秋娘,原本歌姬,识得大体,为吴起勇闯敌营,为吴起抚养亲子,其情意深切,幽幽情思可见一斑。然吴起识秋娘源于素一般的容颜,宠秋娘源于战争之需,无爱怜之情,无珍视之心。
可悲,可悲!
剑女——蛾
素的头颅仅仅换得一时功名,残暴的吴起终难逃礼乐之邦仁义善良的人们的唾弃,不久,离鲁入魏。魏王文侯爱惜将才,委以重任,揽西河大权。退强秦垄五城,兴学办庠,发展农业,严格军事,西河盛况空前。
迎战前夕,铸剑女,蛾,参见将军吴起。
少女的情愫燃起于十年前的相遇。那年她情意痴痴,渴求少年的爱怜,那年她以血淬火为爱人起炉铸剑,那年她望断山水,不忍与他别。十年生死两茫茫,铸剑女辗转于英雄与战场之间,牵挂跟随他的英勇威名。
侠义豪骨的女儿早已不会羞涩,早把情思寄予云端。只是相见的那一刻,她依旧渴慕爱情,激情再一次燃烧女儿的柔情。
再一次,她为他起炉铸剑,用刀剑为他添翼。爱情又一次成全功名,吴起的仕名如日冲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是魏王最得意的能臣。高处不胜寒,奸佞再被奸佞误,吴起开始第三次逃亡。
一生飘荡的蛾,捧酒至河边与心爱的少年作别。此刻,忧伤的巾帼厌恶了兵器杀戮,厌恶了追名逐利,惟求解甲归田,采茶植桑,然雄心依旧的战将依然眷恋功名,两人挥泪作别。
吴起入楚,悼王执手相谈,初拜苑守,又封令尹。颁新令,练新兵,立新绩,唯缺新器。吴起又想起了技艺超群的蛾。天幕苍苍,流星陨落,铸剑女早已不为杀戮增添凶器。神色黯然的蛾,犹如老妪矣。
吴起再一次拿爱情作为利诱,婚姻的承诺似乎过于甜蜜,他要她留下,留下却只为铸剑。聪明的蛾虽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所动,但她更清楚甜蜜之后的血雨腥风。
蛾,不再扑火,不做笼中鸟,她不要再为爱牺牲。剑客吴起拔剑,割断蛾永远的青春幻想,冷性的汉子永远享用不了优秀女儿的柔情。
蛾,一生飘荡,牵挂随吴起流动,她把全部的浪漫情怀寄予豪情少年,少年却用她亲手铸造的剑割断了她的喉咙。风雨飘摇,坎坎坷坷,当爱情不能为他所用,他决然举刀剑斩其踪。不知铸剑女会不会后悔当初用鲜血为他淬火铸剑?
可叹,可叹!
战神吴起,三起三落,虽有功绩,身死异首,命运多舛;
妤,素,秋娘,蛾,四位优秀女儿空怀一腔柔情,错系豺狼般野夫村氓。
爱,成全了功名;爱,牺牲了生命。世人谁不爱财,谁不愿留名青史,谁又能为功名杀尽妻女?吴起纵然军史上留名,但是一生孤独,受尽世人唾骂,孰对孰错?
爱,意味着牺牲,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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