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那年夏天,他们大学毕业。虽然深深相爱,但同样倔强。最终她留在了省城,而他则去了西藏当了名排长,实现自己的梦想。军列徐徐开动了,女孩疯狂地追着火车,流着泪大喊:"我爱你,我会等你!"他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她被抛得越来越远,不禁也红了眼眶。在那个繁华而寂寞的都市,她渐渐感到了亲人们担忧的眼神,和心底深深的孤独--她多么想要他回来!而他总是回信说,现在哨所缺人,我不能走!三年后就能复员回家了!
她继续等下去。亲戚朋友给她介绍男友,她一概推辞,初恋的他,在她心中屹然不动。在雪山哨所,他的情书比战友的书籍还要厚,这个野兽都不曾出没的地方,战士们常常因调侃排长的情书而一派热闹。终于等到了第三年。那年夏天,她收到了他的信,信末却写道:忘了我,别耽误了青春。女孩急了,不顾他的坚持反对,准备去雪山一趟。战士们打算大张旗鼓地迎接"嫂子",他却锁着眉说,免了,我一个人下山去。山下的戈壁荒滩,两座毡棚连成一个简易饭店,店主的伢子正光着腚和牦牛嬉闹。
她来了,看着昔日白净的他已经成了活脱脱的黑红藏民,不由心疼万分。来不及接店主送来的哈达,她扑到他的怀里:"别再拖了,回去结婚好吗?"女孩的脸如此楚楚动人,他却欲言又止,终归沉默。她去拉他的手,他闪电般地躲开了。
"怎么,夏天还戴着棉手套?"她惊奇地问。
"山上冷,养成了习惯。"他回答。
久别重逢的甜蜜,初到西藏的兴奋,使她很快疏忽了他那只始终倦缩的右手。两个小时过去了。"三年了,你到底跟我回不回去?"女孩问。他说话从来斩钉截铁,此刻竟支支吾吾。好强的女孩咬住嘴唇,深出手:"玩老游戏,剪刀--石头--布,你赢了,就回家娶我!"
这个老游戏让他回忆起大学的美好时光。那时他们的争执都靠这"石头--剪刀--布"来裁决,多半都是他赢。"我出布!"女孩摊开手。这是她惯常的第一招。他的右手却卷成了"拳头"--他输了。"布!""石头。"他又输了。第三局已没意义,她掩住脸哭着跑了出去,他呆坐着,泪光闪动,半天才拨通电话:"刘志高,带车来,护送客人到拉萨机场......别问原因,这是命令!"
又在西藏待了三年,他再也没有收到她的情书。转业回了省城后,他没有和她联系。他知道她已经是知名的女企业家,丈夫也在省委任高职--她幸福,他就快乐了。省城的同学聚会。他去了,她也去了,透过奔驰的车窗,她一眼就看见那个伟岸的军人。再次相对而坐,他们竟良久无语。她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发现他居然用左手握匙。"你的右手怎么了?"她心中电光石火般一闪念。
"没什么,都习惯了。"
他犹豫着把右手从兜里拿了出来:食指和中指已经齐根断掉,仅剩的三个手指像只鹰爪一样蜷着。她不是没有见过风浪的人,却依然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
"你的照片放在兜里,不小心掉进了货车缝里,我一急,就用食指中指去夹,刚好车门重重掉了下来......"他说的很平静:"就在你去西藏的前两个星期。"
她怔住了,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破旧的毡房,他的棉手套,他一直出的"石头"......
"你怎么不早说呢?"她的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动。
他低下了头:"当时觉得残废了,配不上你......现在我也结婚了,妻子是部队的,挺好。"
她喝着咖啡,把眼泪一并咽下,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这样就高尚了?感情是分享,更是承担,两人一起分担挫折磨难,也是幸福!"
她匆匆离去了。当初因小小残疾,他万分痛苦地用"石头"砸破了她的爱情"布",现在才发现,伤害她最深的恰是这种"高尚"。真爱分享激情,更应承担厄运......而他,明白得太迟。
第二篇: 许诺顺利地进入一家待遇很好的公司工作,她的几个同学在得知后纷纷起哄让她请客。许诺知道这事躲不过去,便在周六这天订了一桌。
真不知道是给她祝贺,还是来蹭饭的,来吃饭的人里,除了她的同学,竟然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外人。不过,因为她很久没这么高兴了,所以不管熟不熟悉,她一律是笑脸相迎。酒足饭饱之后,许诺要去结账时,她同学带来的一个男子拦住了她:“哪能让女士付账呢?还是我来吧!”
许诺见状忙说:“不行,说好了我请的,你们都是我的客人。”
男子执意要替她付钱,而许诺坚持不同意,就这样两人争了起来。旁边那个同学笑着对男子说:“还有人怕钱花不出去?夏咏辞,干脆你俩猜拳吧!谁输谁掏钱。”这个被称为夏咏辞点点头。许诺见拒绝不了后,只得伸出了右手。
结果,许诺出的“布”赢了夏咏辞出的“石头”,夏咏辞乐呵呵地去收款台交钱。
许诺有些过意不去,本来是她要请客,却变成别人掏钱。出了饭店,她提议要请大家去唱歌。难得出来玩一次,大家对许诺的提议欣然接受。
因为不胜酒力,许诺感到有些头晕,进了KTV的包房后便一个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等大家都玩得差不多了,才 有人发现许诺还一首歌都没唱,于是硬把她推到前面让她唱歌。
一首歌唱完之后,夏咏辞突然走到许诺面前:“你唱得真好。玩个游戏怎么样?石头剪子布,第一把输的人唱一首歌,第二把赢的人唱,第三把再是输的人唱,以此类推。”
许诺笑了:“干吗这么复杂,干脆输的唱不就行了?”
夏咏辞一本正经地说:“不行,按我说的比,这样公平。”他说话时声音有些粗,舌头也不太利落了。许诺知道他有些喝多了,便不再跟他争论,同意了他的这个游戏。
结果,第一首歌夏咏辞唱。第二首歌许诺唱,第三首又是夏咏辞唱……
有个人看不下去了,问:“你俩是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许诺把把出‘布’,而夏咏辞又是把把出‘石头’?”夏咏辞一愣:“是吗?我说我怎么老是输。”
许诺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只是陪着夏咏辞玩玩,本来也没想赢,便按习惯出“布”了,她想也许夏咏辞也是按习惯出的吧!想到这儿她脸色沉了下来,她想起了另一个习惯出“石头”的人——她的大学同学陈军。陈军曾疯狂地追过她,那时,她怕毕业后的失恋,一直没有同意,想等工作稳定后再说,可是还没等他们毕业,陈军就因一场车祸去世了。
虽然没成为恋人,但那几年陈军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偶尔遇到两人意见不统一时,陈军就喜欢猜拳来解决,不过,每次他都是出“石头”,许诺知道他这个习惯后,为了赢他就会出“布”,慢慢地也养成了习惯。
夏咏辞真的喝多了,所有人都走了,他还在抱着话筒唱歌,最后,是被另一男子硬拉出歌厅的。
性格内向的许诺对于陌生人一向是敬而远之。虽然这次跟夏咏辞说了不少话,但说话并不代表就能熟悉。如果不是再次碰面,也许她很快就会忘了这个人。
几天以后,许诺在新公司碰到夏咏辞,夏咏辞在见到许诺的那一刻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发红,略带尴尬地把许诺拉到一边:“没想到新分来的同事竟然是你,那天我有点喝多了,是不是做了些糗事?”许诺忍住笑摇了摇头。夏咏辞似乎不信,歪着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算了,做就做了吧!”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因为有过一面之缘。一上午,他成了许诺的导游,带着她把公司上上下下介绍了个遍,还打着包票说以后要是有人欺负她就找他,临了又加一句“领导除外”。看他半真半假的样子,许诺笑着连连点头。
许诺被分配到和夏咏辞一个部门,在夏咏辞主动要求下他们又成了搭档。有了夏咏辞的帮助,许诺的工作很快就得心应手了,部门经理对她的表现也很满意。
这天,许诺接到正在祖山度假村开会的经理的电话,说有一份文件他忘了拿,让她和夏咏辞开车赶紧给他送过去。
接到命令两人不敢怠慢,拿着文件就上路了。当他们进了山走到一个岔路口时,才发现他们谁都不认识去祖山度假村的路。糟糕的是这条路很偏僻,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看到一辆车或一个行人。
许诺有些着急了,要给经理打电话,可夏咏辞说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怎么问路?许诺想想也是,只得又把手机撂下了,想了想说:“祖山在青龙县境内,应该往北走。”
夏咏辞却不同意,他认为应该走西面那条路。许诺则坚持要往北走。争了半天,最后夏咏辞说猜拳,赢的听输的。许诺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又想也没想就出了“布”。夏咏辞依旧出了“石头”,许诺刚想为赢了而高兴,可看到一脸得意的夏咏辞后突然反应过来,夏咏辞说的是赢要听输的。
夏咏辞表面上有些得意,可在他的眼神里,许诺却看到一丝失落。许诺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后说:“要是走错了怎么办?”
“错了我当你的男朋友。”夏咏辞的话半真半假。
许诺惊讶地看着他。夏咏辞见状憨憨一笑:“逗你的。错了我请你吃晚饭,对了的话你就请我。”许诺朝他点了点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了。走了好久,终于碰到了一个路人,一打听他们真的走错了路。夏咏辞感到很不好意思,连连跟许诺道歉。
等他们赶到度假村时已经很晚了。面对一脸怒气的经理,夏咏辞把责任全揽了过去,许诺没说什么,本来也不全是他的错。在回去的路上,许诺问夏咏辞为什么总是出“石头”。夏咏辞看了看许诺,笑着说:“因为你总是出布,我想让着你,所以就出石头了。”这话就像一颗石子激起许诺心中的阵阵涟漪。这话陈军也说过,他说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夏咏辞为什么要这样说?
打那之后,夏咏辞似乎猜拳上瘾了,送份文件要猜,吃饭定饭店要猜,就连扫地擦桌子也要猜拳来决定谁干。渐渐地,许诺发现每次猜拳后,夏咏辞都是一脸的失落。许诺以为他是因为输,便故意让他赢,可这时夏咏辞脸上的失落却更浓了。许诺感到很奇怪,想问他原因,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这样两个月过去了。
这天,夏咏辞突然告诉她,自己要调走了,许诺听到这话后心中一沉:“开什么玩笑?”夏咏辞笑了笑没说话。许诺以为只是一个玩笑,没想到第二天,夏咏辞真的没来上班。许诺就像突然被掏空了心,看着夏咏辞的办公桌有些不知所措。
在夏咏辞走后的第四天是清明节,公司放三天假。这也是陈军走后的第一个清明节,许诺去给他扫墓。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又坐一个小时汽车,终于到了那个山村。陈军家里只有一个姐姐陈敏。见到陈敏后两人先是哭了一通,然后去墓地一直呆到晚上。
陈敏对这个差点成为弟媳的许诺充满了好奇,晚上,她问了许诺好多问题,也说了很多陈军小时候的事。她还把陈军的相片拿出来,一张张地给许诺看。当她拿起一张两人的合影时,许诺惊讶地指着一张熟悉的面孔问:“这是谁?”
“他叫夏咏辞,是陈军最好的朋友。听说他毕业后也留在了你们那儿。”陈敏的话让许诺有一种被电击的感觉,许诺苦笑着问:“你们这儿的人是不是都喜欢猜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不是呀!不过我们这里倒是有一种风俗跟猜拳有关。就是如果男孩喜欢女孩的话,在猜拳时就出‘石头’,意思是‘我要把我的心给你’,如果女孩接受就双手都出‘布’,表示全心全意爱他的心。”
原来是这样,许诺想到了夏咏辞眼中的失落,心里不由地漾起一丝酸楚。
回城后,许诺直接去夏咏辞家,家里没人,他的手机也一直关机。他不会离开这个城市了吧?想到这儿许诺慌了,这种慌乱她只有一次,就是在知道失去陈军的那一刻。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把能打的电话全打了,能问的人也全问了。
就在她快绝望的时候,意外地接到了夏咏辞的电话:“听说你在找我?”听到夏咏辞的声音,许诺激动得好久没说话。
当他们见面后,许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跟你再猜一次拳。”夏咏辞傻傻地看着她,伸出一只拳头,在看到许诺举起双手包着他的拳头后,弱弱地说:“我以为……”
“对不起,我才明白这个‘石头’的意思。我已经错过了一个,我不想再错过第二个。”
夏咏辞把许诺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一直想对她表白,可是好友尸骨未寒,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暗示,他以为陈军告诉过她这种风俗。再一直没取得许诺的同意后,他感到很绝望,便想逃开了。
“幸好,我没逃太远。”夏咏辞看着许诺幸福地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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