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们聊了很久,从童年到读书到工作......
“才短短几天,却像相识了一百年。而今夜我就要向这个相识了一百年的人说再见。也许再也不见。”
旅行快要结束了,他们对彼此的爱意也达到了顶点。但和所有邂逅一样,双方心有所动,但始终默默无言,最后又各自返回各自的世界。
分别的时候,傅真久久地抱着铭基,不愿分开,在离去的车上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变小,泪流满面。
和菜头说,真正的爱情好像需要那么一点时间分离,好让人做个判断:在没有你的生活里,我是否还能正常呼吸。离开西藏的傅真前往大理,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中度过;而与真分开的铭基也确定了自己的感觉,对真不只是“like”,而是爱。
为了尽快地见到对方,尽快地当面表达自己的感情。从西藏刚刚飞回香港的铭基,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转了两趟飞机,两班车,12个小时的旅行,好几千里路,终于再次见到傅真的脸。
当铭基在桌下,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微笑地看着真,当真轻轻把自己的手覆盖上他的手,等到铭基握住真冰凉的小手,超越一切语言文字的那一刻终于来临。
曾经以为只是旅途中的再也不见,终于成为执子之手。
傅真说,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愿意选择几个片段反复生活。在大理度过的七天,无疑在选择之内。那真是平静美好的,如同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他们每日散步走过古城的街道,逛花市买回百合来插,去固定的咖啡店吃饭聊天,一遍遍回想在西藏一起度过的那几天日子......
傅真2008年在西藏
和他们一起回想最初的相识,我们好像能更明确爱情在何时发生。其实说起来好像都是一些平凡的小事。
在西藏,食物不够的时候,两个人吃一碗方便面。真担心铭基吃不饱,于是吃早餐的时候故意出门溜达,想让铭基把自己那份给吃了。
转了一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那一份原封不动,铭基居然一口也没动过,真那时的感受,只能用“感动”来形容。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不吃?你先吃一半也可以呀,何必要等我?”
他老老实实地说:“我太饿了,很怕一发不可收拾,把你的那份也吃了。”
真是像极了张曼玉和黎明主演的《甜蜜蜜》,一个聪明伶俐,心细如发,一个明朗纯良。
在五个人要合照的时候,苦于旁边无人经过愁苦的的时候,铭基从背包里掏出三脚架固定好,真心里惊叹:居然是一个会随身携带三脚架。
在雅鲁藏布江边,铭基看到傅真一个极好的角度,为傅真拍下一张照片。他一直想为傅真拍摄很多很美的照片。
傅真此时想的却是:
“铭基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T恤,手持相机一直拍照。他的目光越过我的头顶,投向远方,好像在寻找什么只有他才能看到的美丽风景。我站在万丈悬崖边,心神恍惚。眼角的余光却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在大昭寺屋顶,两人有了人生中第一张合影。
那一刻,“我安静地看着他。两个人之间只有轻轻回旋的风声和温暖的阳光。他拿出相机自拍下我们的合影。拍照的那一刻,我们靠得很近。我忽然觉得空气中有点异样的气息。”
此后的这个夏天,他们数度分别又再次争取见面。为了见面,傅真在深圳待了17天,铭基在香港上班,每天往返香港深圳4个小时。
2003年,傅真、铭基在香港
此后,傅真去英国读书,铭基也申请到英国工作。“当他张开双臂拥抱我时,一切又都回到了最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我觉得两情即便是长久时,我也还是想要朝朝暮暮。”
2004年6月12日,傅真与铭基在英国登记结婚。没有家长,没有鲜花红毯,没有钻戒婚纱,简单却自足。
原本都是独行侠的两个人终于决定从此并肩作战,共同抵抗平庸乏味的生活。
婚后的他们一头扎进广袤无边的成人世界,真在金融业工作,报酬丰厚也繁忙,铭基是工程师。二人平时拼命工作挣钱,周末购物逛公园看展和朋友聚会,一有假期就满世界飞来飞去旅行。
最初的激情虽已渐渐沉淀,细水长流的安稳与幸福却更有一番天地清明的真实与美好。
2008年,为了遵守五年前的约定,他们再次来到西藏大昭寺,在同样的地点拍下了同样角度的照片。
已经工作了几年的傅真开始隐隐觉得不对劲。她不爱自己的工作,但也感谢它为自己带来舒适的、别人口中羡慕的生活。越来越觉得自己在成人的世界里迷失了。
约翰·克里斯多夫说,“大部分人在二三十岁时就死去了,因为过了这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则是在模仿自己中度过,日复一日,更机械,更装腔作势地重复他们在有生之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所爱所很。”
傅真觉得,人生不是只有一种生活方式和日复一日的重复。她开始萌生了来一个gap year的想法,而铭基也深深理解并支持她。
经过两年的准备,将18个箱子和自行车打包寄回国内。2011年5月9日,两个在路上认识的人,又一起上路了。
那是像梦一样的十五个月,从南美洲到非洲到欧洲到亚洲,省吃俭用居无定所,一无所有却又仿佛拥有一切,整个世界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