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穷志不穷,梁鸿在太学里不顾一切,抓紧时间,好学不倦,博览群书,经书、诸子、诗赋等无所不通,他对当时儒学中那种皓首穷经,拘泥于一字一经的做法不屑一顾。梁鸿不愿钻研章句之学,无异是自绝了做官的门径。
梁鸿结束在太学的学业后,没有找到体面的工作,他也不再愿去求父亲的朋友帮忙,就在长安郊区的皇家林苑——上林苑中放猪为生。在偌大的上林苑中,只见梁鸿早出晚归,放牧不辍。放牧之余,梁鸿夜夜在昏暗的灯光下苦读。清贫的生活,本来就使梁鸿吃尽了苦头。不料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逢浪头风。一天,梁鸿在家中边做饭边读书,读到入神处,疏忽了灶中的火种,引起了火灾,当火光热浪使他醒悟时,他的小屋已是烈焰冲天,无法抢救了。不仅如此,大火还蔓延到了邻家,烧坏了邻居的部分财物。
事后,梁鸿主动来到被火灾殃及的邻家,把自己喂养的那群小猪全都赔出。邻居一看梁鸿如此忠厚老实,贪心顿起,不肯放过梁鸿,说区区十几只小猪不足以抵偿他家的损失。梁鸿说:“如今我孑然一身,没有任何财产可以赔你了,我给你家干活吧。”邻居答应了。
梁鸿成为无偿佣工以后,将邻人家里里外外的活统统包揽,粗活细活无所不做。夙兴夜寐,不懈朝夕,勤勤勉勉,绝无怨言。村里人见他举止不似常人,便为他抱不平,纷纷责备那位邻居贪心失礼。邻居也为梁鸿的宽厚忍让精神所感动,不仅不要梁鸿干活了,而且把那群小猪全部退还给他。梁鸿坚决不肯收回,说:“火因我的过失而起,已给你家造成损失,我理应赔偿,岂能收回?”
梁鸿的品德赢得了村里人的称赞。从此,人们见面都称他“先生”、“夫子”,由此他的名声也渐渐传了出去。后来,他见上林苑已无法安稳宁静地生活,便悄然回到了平陵老家。
梁鸿回到家乡后,耕种自给,读书养性,并无什么惊人之举。但是金子总有闪光的一天,天长日久,他的学问、人品还是慢慢显露了出来,为人们所了解。特别是他在上林苑中牧猪及失火为人作佣的一段逸事不胫而走,传入扶风,使得很多人慕其高洁。人们见他已届而立之年,都争相来提亲,可梁鸿岂能看中那些庸俗脂粉?他一概加以拒绝。
那时候,扶风县有一户姓孟的人家,虽不是高门贵族家庭,然却靠经商,聚积了不少钱财,算得上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家。孟家有一女儿,粗眉大眼,身材矮小肥胖,肤色黧黑,是一个典型的丑姑娘。别看这孟家女长得不怎样,可她心气很高,一般人根本不在她眼中,别人不挑她,她不在意,因为她想把婚姻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倒挑起别人来了。
这期间,有几次好机会,孟光原本可以找到夫君,可她竟然没有看中对方。
有一次,一个落魄书生,在行路途中饿昏在荒郊野外,被好心的孟光发现背回家救醒,疗养月余,渐渐康复。穷书生感激孟女的救命之恩,对其长相并不在意,有求婚之意,想做个上门女婿。孟家父母都感到非常满意,认为是天意,巴不得女儿快点与这书生成婚。但孟光却不同意,还把那书生数落了一顿:“你们读书人,不缺胳膊不少腿,到处请托权门。得意时,正眼都不瞧我们;失意时却饥饿不能自存,还痴心妄想娶媳妇呢?我如果在这时候答应你的求婚,人家会说我趁人之难。你还是不要这样打算吧!”书生只好答谢她的救命之恩,快快而去。这件事一传开,乡里大为震惊,都佩服孟女的侠义,不少人前往求婚。当地一家财主的儿子求婚,遭到孟女的拒绝之后,顿生羞恼,指斥道:“我上门求婚是抬举你,凭我的财富,找一个漂亮媳妇难道还成问题吗?瞧瞧你那丑样,还能找个婆家?”孟光毫不示弱,针锋相对:“有钱就财大气粗吗?模样丑是天生的,你有钱就买‘俊’的,就是买不去我这‘丑’的。”
县令的小舅子听说有这么位女子很有性格,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也决定来碰碰运气。他尽量打扮得儒雅一些,装出斯文相,登门求亲,与孟女相见,开口夸赞道:“久闻姑娘高义,实在佩服!”孟女莞尔一笑:“高义怎比高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哪里值得您如此称道?”县令的小舅子一听,也就悻悻地走了。
孟女几次拒婚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登门求亲了,及至三十岁时,仍是待字闺中。父母终于失去了耐心,问她:“女儿,你到底要嫁个什么样的夫婿?”女儿不假思索地应声而答,“我要嫁个像梁伯鸾一样的贤士!” 看来这个不同一般的女人早有自己的打算与择偶标准,非梁鸿不嫁呀!
也是多次拒绝别家提亲要求的梁鸿听到这个消息后,深感孟光是奇女子,对她心生好感,认定那就是自己一生应当与之相守的夫人,马上请人送去聘礼,决定娶孟光为妻。孟家人喜出望外,满口答应;又唯恐梁鸿反悔,很快议定了嫁娶之期。孟家女儿知道后,当然也高兴,但并没有像她父母那样乐昏了头,而是有条不紊地准备陪嫁的物品。
到了结婚那天,孟光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人虽长得丑,可打扮后显得富贵。满心欢喜的孟光未想到的是,新婚之夜后一连七天梁鸿对她不予理睬,既不与她同房,也不与她说话,整天沉默不语。孟光心里一惊:莫非夫君还是嫌自己长得丑陋?看来他也是徒有虚名、只看外表、不在乎心灵美?她很是不安,婚后第八天的早晨,她终于忍耐不住,诚恳地问梁鸿到底是何故?
梁鸿这才开口道:“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位能穿麻、葛制作衣服的人,并且能与我同甘苦,能够与我一起能过隐居生活,而现在你却穿着绮缟等名贵的丝织品缝制的衣服,涂脂抹粉、梳妆打扮,一副贵夫人模样,这哪里是我理想中的妻子呢?” |